Thursday, December 10, 2015

良藥

今天一早開始便很不適,獨自面對感到份外無助,暈眩脫水又吃不下東西,但仍堅持留到六點,慢慢地完成了很多工作。終於等到下班了,親愛的樹信箱中收到很多封來自一位陌生朋友的樹信,很喜歡收到陌生朋友的信(其實收到信就好開心了),證明這個城市也有些喜歡樹木的朋友(而又不是我逼而寫的哈哈)。最後一封十分特別,稍後會幫他加插圖,但現在先悄悄公開給你們看:

診斷:感染刺桐姬小蜂/感染情況:由於沒有藥物治死原體,現時只能於葉面打藥物防止小蜂出生及增生/地點: 紅磡 理工外圍
致 帶著絕症的刺桐
痛, 是你每日的經歷。苦楚,長期在你的在血液中流動。葉子如猛風般落下。每一次,你只能靠一劑一劑的藥物, 延續性命.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被一個怪病取去生命中那麼多? 你的生活、你的朋友、你的健康… 你的… 你的… 你的笑容。希望有一天, 你得到一份禮物,一份來自上天的禮物,能把你治癒,讓你再次展現歡笑的良藥。
艾迪

他竟然想到這棵病了的樹可能會痛,可能會被病而奪去本有的笑容。科學研究說人只有五種感觀但植物卻有多達二十種,所以它們覺得痛也不出奇。這封信很感動,有些事情經常想不通,例如在兒童書中人病了會有好多朋友來探望及送上禮物,我不是想要禮物,但有時好像多說一句別人都覺得你在騙取同情、或者不夠堅強等,這件事令人很困惑。又或者所有人都只會徹夜追趕工作,在畸形的制度下為五斗米折腰,累得對身邊一切事物都沒有感覺。在練習玉女心經的日子中,本來應該戒掉七情六慾,但我偏偏經歴了好多二十多年來都沒有經歴過的情感,可能這是我好努力但練不好的原因。
說回這些樹木信,起初見他的信全部都有點血腥,大多寫給已砍掉的樹,以為寫信人是暗黑派的。他一朝早問是不是能給樹木寫信,但說自己讀書不好,怕寫得不好。我跟他說「讀書好壞跟會不會寫信沒有關係啊,你試吓寫啦」於是他一口氣便寫了七封,咪寫得幾好,他還很開心我讚他。
晚上如常地運動,整條簿扶林道總是只有我一人,大大聲唱sara bareilles的新歌只有老樹和心光盲人學校的孩子聽得見。路經每晚也亮着暖暖黃燈的伯大尼修院,忍不住要走進去,總不明白為何那麼多沒有宗教信仰的人只為它靚而爭着在那裏結婚....... 我一直以來超級喜歡這座建築物(加上四周的樹木,簿扶林村、遠方的海、法式的玫瑰堂、牛棚及對面也是白色哥德式的大學堂,它們要全都在才完美)不止是因為它漂亮(當然我對白色建築物情有獨鍾)但也很喜歡它的歴史和故事,喜歡它是當時巴黎外方傳教會整個亞洲的總部、修院及療養院。Société des missions étrangères是一個幾得意而又歴史悠久的傳教會,而且投資有道,他們在香港的建築物全都有好大個地下酒窖。關於伯大尼修院,最喜歡今天仍然看見,在正門頂上刻住的一句拉丁語 "Domine, ecce quem amas infirmatur" - "Lord, the one whom you love is sick" 句子出自若望福音,馬太和馬利亞兩姐妹看見拉撒路病了,立刻請人給外出了的耶穌送上這句話:「主啊,你所愛的人病了。」
當年香港的神父亦是建築物的建築師從若望福音中取了這句話刻在正門的石門框頂上,提醒自己亦要像曾經救活過很多貧危疾苦的平民的耶穌般,懷住同樣無私的心,去服務來到修院門前疲倦患病的弟兄。
伯大尼修院於1875年由法國外方傳道會(傳道會)興建,是傳道會在東亞地區首間為患病傳教士而設的療養院。自1875年啟用以來,伯大尼修院接待了約六千名在東亞地區工作的傳教士。
關於伯大尼的故事,大概已經說了好多次,我猜我想有一天偶然聽到你們跟其他人說這段故事。哈哈。另外,我每一次經過都被它門前的那棵樹「正面地嚇到」因那棵大榕樹在白色的修院前,半圓型的石地基上生得很美,剛才忍不住又翻看了伯大尼的舊相,駭然發現他原來他比我想像中年輕得多!六十年代的相片中都沒有他
外方傳教會在法國有好完整的檔案庫,存有當年香港神父跟法國總部的書信。
八點跑完回到家,又想寫這個,又想畫樹木信的畫,又想畫Junior Patient Diary,但要先打針、食藥、驗血,現在都做好了, 已經九點喇。大概沒有時間畫畫了,希望周末可以畫很多吧。可怕的時刻還好多,記住不要走得太遠。
昨天在暴雨中去了白屋,前天做了大半天訪問,帶記者姐姐拜見了我好喜歡的榕樹公公。

"She is all of this mixed up And baked in a beautiful pie She is gone but she used to be m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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